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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疫情记忆

李文亮医生

谈到这三年的疫情,第一个关键词应该是”李文亮医生”。

2019年12月30日下午,李文亮在同学群里发信息:“华南水果海鲜市场确诊了7例SARS。在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急诊科隔离。”一个小时后,他又在群里补充,“最新消息是冠状病毒感染确定了,正在进行病毒分型”。

消息发出后,1月3日,武汉警方找到李文亮,要求他签下训诫书——“依法对你在互联网上发表不属实的言论的违法行为提出警示和训诫……”武汉警方事后称,当时进行了教育、批评,未给予警告、罚款、拘留的处罚。

后来李文亮医生被感染,医治无效而辞世, 引发大规模的人群悼念.

很遗憾, 我当时正处于高三的重压与疫情的心理折磨, 有关李文亮医生, 都是在他去世以后知道的.

我怀着一种怅然若失地感觉翻看了他的微博,他喜欢庆余年,转发各种抽奖微博,喜欢吃德克士炸鸡腿、鸡蛋灌饼、火锅、日料。有一天他下班去逛超市,看见158一斤的车厘子,他发微博半开玩笑地说“吃不起”。他的最后一条动态发布于2020年2月1日,说自己“尘埃落定,终于确诊”。但此后三年,无数的网友来到他的微博,留下细碎的句子,或是自己开心的不开心的经历、或是对李文亮医生的怀念,很快被淹没在留言中。

我想起那个时候的日子,在晚上,我站在阳台上,世界安静极了,没有一辆车的呼啸,连犬吠鸡鸣也听不见,更无人声,惟一排排矗立的路灯若无其事地散发暗黄色光。我那时想,这样的情形此生怕是仅此一次了。那时候,疫情于我而言,是远方飘渺的鬼厉,我沉浸与当时的安宁与平静,没有想过在1000公里外的武汉,正在经历着不可言说的苦难与绝望。

直到今天, 无数的人, 依然在这座”哭墙”上留下自己生命的点滴

全国封城

2020年2月到4月,全国各个城市都经历过一次封城

重庆所有小区实行封闭式管理 每户定期派1人外出采购

那个时候,在重庆,每户每天有一个人可以出去采购,没有限制时间。但是这项规定很快就被取消了,并没有强制限制大家的自由。出于对新病毒的恐惧,大部分人都很配合地呆在家里。物资也没有短缺,药也可以买到。

这次封城,与后来的各种“非必要..”政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高考延期

我记得那天在上网课,上午十点,有同学在微信群里转发了高考延期的通知,引发了大家极为热烈的讨论,微信群从未这样热火朝天,大家也都无心上课了。

返校 高考

2020年4月20日,重庆市高三学生返校线下上课。没有人想到,这寒假一放就是4个月。我坐高铁到了沙坪坝,那个时候还没有核酸阴性证明,没有行程码健康码,一切看起来畅通无阻。我们在学校门口排好队,保安提着消毒液给我们的行李消毒。在学校,除了睡觉的时间都是带着口罩的,食堂的座位上贴上了每个人的名字,固定分批就餐,班主任每日给我们三次测温。

大概坚持了一个月,后来的管控就渐渐放松了,班里也没人戴口罩了。除了上自习的时候,一半的人得去楼上空教室,其它似乎与正常的高三生活无异了

虽然延期了一个月,但是很快高考的时间还是到了.全年级的老师都穿上红色的衣服在楼下给我们打气. 高考那两天就像任何一次模拟考一样稀松平常. 除了在英语考试结束的前十分钟, 我写完最后一个单词, 突然意识到高考, 三年高中终于要结束了. 内心充满着激动与高兴.

战时状态

在第一次封城后到冬天之间的日子,大部分城市都过着疫情前一样正常的生活。中国甚至有好一段时间,全国都没有一例新增

在我去北京上大学的时候,也只需要出示7天以内的核酸阴性证明

在大学,开学的前两周被封在学校,但是大一上的剩下的日子都相对自由

很快到了冬天,那是北京70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被我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零下气温的初来乍到的南方人赶上,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我每天都和严寒做着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顽强对抗,最终被冻得一败涂地

不仅是我的冬天,那个冬天对很多城市也异常”寒冷”。2020年12月8日,因为成都两天新增六确诊,四川首先发出四川省委书记彭清华:迅速进入战时状态,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的新闻。”战时状态”在疫情期间第一次被提出。

多地紧随其后,时髦地使用”战时状态”

  • 12月10日,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东宁市绥芬河市各新增1例本土确诊病例。随后,东宁市启动《新冠肺炎疫情控制应急预案》,东宁市各高速公路收费站实施交通管制措施,非必要不可外出。受此影响,哈尔滨市、绥化市、伊春市等多地将幼儿园、中小学寒假时间提前至2021年元旦前后。12月12日,东宁市按照市疫情防控预案进入战时状态,提升管控措施级别
  • 12月20日,大连出现疫情复发现象,进入疫情防控战时状态
  • 12月26日,北京市顺义区因近日出现的疫情复发现象进入战时状态
  • 1月3日,因2日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区报告新增本土确诊病例, 石家庄市进入战时状态
  • 1月5日,全河北省进入战时状态
  • 1月12日,正在北京开会的黑龙江省委书记张庆伟专程请假返黑,连夜主持召开会议,宣布全省进入紧急状态

全面的核酸检测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河北省提出并纳用的

  • 1月6日,石家庄市和邢台市全面开展全员核酸检测
  • 1月13日,中国大陆新增138宗确诊病例,新增1宗死亡病例。这是自2020年5月17日以来,时隔242天,中国大陆再次出现死亡病例

疫苗接种

进入2021年3月,中国大陆各省开始推动大规模疫苗接种。自2021年3月23日起,国家卫健委宣布将每日公布2019冠状病毒病疫苗的接种数量。同时,随着国内第二轮疫情的基本平息,中国大陆政府的防疫中心又返回到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路线上。

中国大陆多地纷纷悬挂标语吸引民众接种疫苗,主要标语包括“我们一起打疫苗,一起苗苗苗苗苗”、“建立全民免疫,需要你一‘臂’之力”、“2021年头等大事,就是接种新冠疫苗”、“防疫道路千万条,接种疫苗第一条”、“朋友一生一起走,先打疫苗再聚首”、“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苗苗,让我为你打苗苗”等。《新京报》评论认为,这些标语的文本体现出的是一种平等尊重、欢迎公众参与的价值观,没有居高临下和刻板说教,相信当地社区的居民相约去打疫苗时,提到这条标语也会会心一笑

但是就我个人的经历而言, 我记得在21年暑假的某一段时间, 重庆市政府推出了”二码联查”政策, 也就是出入公共场合要同时出示健康码和疫苗接种码, 甚至出入小区也会有保安阻拦查验. 我仍然记得社区的书记发布的通告”不接种疫苗的老年人将被取消养老金的发放”, 我也记得各级初等学校发布的通知”开学时凭借学生本人甚至全家的疫苗接种证明返校, 未完成者, 不得返校”. 我想在当时, 这一幕幕相似的经历, 应当在全国各地都在上演, 于是我国疫苗覆盖率突飞猛进:

从流行病防控学的观点看,接种疫苗是相当有必要的(当然在2023年的今天,大部分专家和民众都已经意识到,由于新冠病毒极强的变异率,我们的疫苗研发的速度要远远落后于病毒变异的速度),但是对推行一项措施所采用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却让我异常反感。我犹记得新冠疫苗刚上市时官方发布的一页长长的禁忌,但是到后期,无论你有什么慢性病,医生(甚至社区工作人员)都会大言不惭地说没有禁忌。人民群体是不存在记忆的,但是个体存在。出于对这些的厌恶和抵触、以及本身对疫苗保护效力的怀疑,我始终没有接种疫苗。一年半以后我不幸阳了,和无数接种过疫苗的人一样。最终我还是产生抗体了,最新版本的

动态清零

12月1日,国家卫生健康委主任马晓伟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国大陆疫情防控已进入第三阶段。其中,第一阶段是突发疫情应急围堵阶段;第二阶段是常态化防控探索阶段;第三阶段是全链条精准防控的“动态清零”阶段

疫苗的接种率越来越高,从最早的8%一直到80%,90%,我们没有迎来专家说的群体免疫。这篇土地仍然时不时因为疫情而被封锁。

然后到了2022年,疫情最艰难的一年,对中国所有人。

3月15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发布会,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新闻发言人、宣传司副司长米锋介绍中国大陆疫情形势,称自3月以来,中国大陆疫情发生频次明显增加,感染人数快速增长,波及范围不断扩大,已波及28个省份,形容疫情防控难度加大,防控形势严峻复杂。国家卫生健康委疾控局副局长、一级巡视员雷正龙对本次大规模暴发进行了详细分析。他表示,2022年3月以来,境外输入疫情引发的本土疫情发生频次明显增加,波及范围不断扩大。3月1日至14日,本土疫情累计报告感染者已经超过15000例,吉林、山东、上海、广东、河北等地疫情还在发展中,部分地区的疫情上升速度较快,社会面传播扩散和外溢风险比较高,各地方正加快风险人员筛查、转运、隔离等工作。本次大规模暴发呈现出点多、面广、频发的特点

3月18日,吉林通报有2起COVID-19本土死亡病例,是自2021年1月以来中国大陆再度出现本土死亡病例

然后到了四月, “4月7日0-24时,中国大陆单日新增2019冠状病毒病感染病例连续第三天破两万,并再次突破2019冠状病毒病中国大陆疫情的最高日增感染病例记录,单日新增感染者达24224例,其中本土感染病例达24101例。感染病例多数集中在上海市,当日0-24时该市新增感染者达21222例”

之后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也越来越和我有关

根据野村证券的经济学家估计,截至4月11日,中国有45座城市的大约3.73亿人处于全面或部分封控状态,这些城市的人口占中国总人口的26%,经济产出占中国总产出的40%。

后来上海疫情爆发,有人记录下上海四月的各种纪实对话发布到网上,是为“四月之声”。引起极大反响,迅速遭到全面禁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和反思,继续严格的封控是否真的可持续。5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习近平表示要坚持动态清零,坚决同一切歪曲、怀疑、否定中国防疫方针政策的言行作斗争。

然后完全是我的记忆了。

北京的疫情从四月底开始,每况愈下,流言纷飞,


动态清零的部分搁置了好久, 每每回想起那一部分记忆, 依然觉得难受而荒谬. 我无权代替所有遭受苦难的人记录这一段生活, 我只能诉说一个细微个体的浮沉

我被疫情深深影响是从四月份开始的, 最初传闻北京某中学确诊70例阳性, 然而无官方报道, 我也没有重视. 后来北京疫情每况愈下, 学校在劳动节开始封校. 大家人心惶惶, 每日下午锁定北京卫健委的新闻发布会. 尽管采取了极其严厉的封锁, 北京在五月一整月都雷打不动每日新增50+. 当时学校一旦有疫情, 整个学校直接封寝, 依稀记得全市985高校几乎无一幸免(为什么没提211及其以下呢, 因为当时北京市的防疫政策是全国最严的, 非985北京高校根本不准线下开学)

我还记得一个一公里见方的学校内部被一道一道的铁皮与护栏划分成一块一块, 仿佛这些就能把病毒颗粒与学校内部隔绝.

我的心也被这铁皮划分成一块一块, 我不觉得我们在做任何伟大的事, 我只为2022年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悲哀.

我看到公众号上的一段话

我是从去年一二月就放寒假回家的大学生,因为疫情,我已经放了五个月的假了,封在家里的时光确实让我很受折磨。
旅游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外面看看云朵飘,看看水在我面前流过,是我能想象到最美好的事。虽然说不应该给国家添麻烦,但我也真的不希望在这个年纪禁锢自己

我已经丢失了太多

后来北京市让绝大部分高校学生返乡, 然后我被隔离了八天, 不表

(好难继续写下去, but i’ll try)

就这样吧 不想写了